◇拆了前面几个梗，有感想吗……我担心你们不要我了（x）【然后就开始偷懒不打字】（bushi
◇樱井翔让松本润不用担心相叶雅纪想起来，就是因为……嗯……不用担心。
◇前文看这里 ◇卷一 君携迷雾来 ◇卷二 若触镜中影 ◇卷三 不复长相思 ◇卷四 唯情不可言 ◇卷五 但见君如故 ◇卷六 不记旧相识 ◇卷七 往昔可堪忆 ◇卷八 若有入梦时 ◇卷九 离合总无常 ◇卷十 回首见昔时 ◇卷十一 花明复柳暗 ◇卷十二 谁解缘起灭 ◇卷十三 明镜亦惹尘
◇时间轴再继续往前的同系列文 墨染樱 清和呗 岚山叶 神泉雪 雾池泪 雨月蝶 春待归 极月风 古镜寂 墨载名
卷十四 故人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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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事实，似乎对谁都太过沉重。
小小的隔间，静如坟冢。
抹茶的香味还未散去，萦绕在呼吸里却也只剩下苦涩。
樱井翔看着脸色惨白到接近透明的二宫，再看看死咬着唇瞪自己的松本润，在心底叹一口气，和大野智交换一个眼神，打算就到此为止。
不料这个念头才起，二宫和也却开了口，他问，翔君你怎么不说了？
琥珀色的眸子清凌凌的，看不出半点情绪，像是初冬刚刚结了一层薄冰的水面一样，清澈通透又寒意十足，但凡被这双眼睛看着，没有谁会不觉得冷。
可二宫的声音还是轻缓温柔的，如同他一直以来的姿态，他看着樱井翔，和以往一样礼仪周正地问：“这件事我一点都不记得，所以可不可以请你原原本本地把整件事说一次？”
松本润一个颤抖，下意识地去握二宫垂在桌下的手，触碰到的时候才发觉那人死死握着拳。
樱井翔皱了眉，并没有立刻回应二宫和也，反而是看向大野智，大野的眼神难得地不再是一片平和，他眼眸中涌动的情绪积攒于一处，仿若瀚海之上暴风雨来临的前兆，意识到樱井翔将质询的视线投向了自己，他只是缓慢而坚定地冲那人点了点头。
“小和应该要知道这些事，不然对他来说不公平，对雅纪也……”
“好吧，我知道了……”樱井举手投降，又神情复杂地看了二宫一眼。
不知是同情，还是无法言说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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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他们谁也没有意识到相叶雅纪是被人咒杀，甚至连相叶雅纪自己都以为，是哪次百鬼夜行沾染的瘴气，化作无法驱逐的怨念上了自己的身。归根究底，这咒杀之术他们谁都没有接触过。
已经古老到失传的邪咒，以命做祭，以血为契，将诅咒之源植于言灵和名姓之中。
对于咒杀，最好的解咒方式便是诅咒返，以更为强大的力量将诅咒本身反弹回施放者身上，让其自食其果，可如果是那么简单便能解决的话，它也就不足以被称之为邪。它和一般的咒术不同，当人向它施加力量想要驱逐它时，它会反过来吸取灵力——这也是为什么以樱井翔的学识和相叶雅纪的经历都没能判断出它是咒的原因——一般的咒术只要被别的咒术镇压，产生的肯定是互相排斥的反应，只有怨灵和瘴气，才会吸收灵力来利用，以增强自己的力量。
只不过，这个咒术的吸取有个限度，一旦被施加的灵力超过这咒所能吸取的极限，那么这咒便会被施术者同化，反而变成施术者的力量。
而原来下了这诅咒的人，自然会被这同化的力量反噬至死。
“最阴险的恐怕就是这个吧……”樱井翔说到此处停顿了片刻，“因为它已经被同化，所以，即便最初施加诅咒的人因此死亡，也不会被认为是因诅咒返而死，而是……”
会被认为是净化了这咒术的人，以自己的力量，杀死了原本的诅咒者。
可阴阳师……或者说在整个灵界，无故的杀生都是不被允许的，若是阴阳师违律，少说也要掉修为，可若是非人之物违律，等着它们的，是它们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惩罚。换句话说，这个邪术一本万利，成功了是下咒之人计谋得逞，不成功，那便是我死了也要拖着你垫背。
所谓邪术就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的是人心之险。
相叶雅纪怎么可能会想到，自己的同僚之中会有人找得到这样的邪术来对付自己。
他不知道，二宫和也就更加不可能会知道，从小到大，相叶雅纪教给他的全是光明磊落的事情，是哪怕自己身遭恶意也不要满怀怨恨的坦荡温柔。
这么多年，那人润物无声一样的好几乎渗透在小狐狸的骨血里。
他几乎都要活成自己的阴阳师那般模样，坚强温和，又带着最大限度的善意，待人接物。
那些阴暗之物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生根发芽，他们虽然知道保护自己，却永远做不到用最深的恶意去提防。
所以当有人以这般狠厉的恶意去对付他们时，一个个都猝不及防。
樱井翔并不知道小野清承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使用的这个咒术，但细细去想，或许正是因为二宫和也的关系，那人从来眼高于顶，对同僚都不屑一顾，为了力量不择手段，二宫是他看上的式神，中途却被相叶坏了事，而当他看到自己渴盼已久之物，被自己从来看不起的人得到的时候，嫉妒和愤怒就已经让他失去了成为阴阳师的资格。
那个人，根本没弄明白相叶雅纪的强大究竟来源于何处，却是用最简单的手段，去摧毁了那样的强大与温柔。
“我一直都记得那天，就算到现在也记得痕清楚。”
“嗯，我也记得……”大野智的声音安安静静地插入樱井翔的话中，突然却不突兀。
初成神明的大野刚刚从九霄之上的天庭归来，正在樱井翔那里作客时，被阴阳寮派去调查小野清承之死的相叶就找上门来，明明是和风送暖的春天，他的脸色却难看得像是刚被人从冰封千年的湖中打捞出来。
“是小和……”
“你说什么？”
“清承殿下身上有他的力量……别人感觉不出来，我感觉得出来。”
几句话，所有的事情都开始错位。
“我听翔君和雅纪说了全部，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大野又喝一口茶，“那个术，我见过，也许那时你们认识的妖和人之中，只有我知道它。”
“那你那个时候早干嘛去了？”松本润已经开始咬牙切齿。
“在天上……”大野智回答得淡定。
樱井翔则是看着二宫和也，那人从刚才开始就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自己的话他究竟听进去几成，所以二宫和也突然开口的时候，他还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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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君抹掉了我这段记忆，所以我不记得任何有关那位阴阳师的事。”他的声音微微打了一个结，“可是我记得雅君的所有。”
二宫确实是记得相叶雅纪对外称病的那段时间，自己也曾经与他说，是瘴气的话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来祛除，但那时相叶雅纪总是摸摸二宫的头说，小和你要渡天劫了。
赤狐的力量会因生出尾而变得不稳定，在去渡那因生出九尾而来的最终天劫之前，所有的赤狐都会选择休养生息，绝对不动用自己的灵力，因此那时的赤狐也是最脆弱的，一般而言它们会找个绝不会有人到达的地方，隐居至渡劫结束。
但是那时的二宫想法足够单纯，他并不在意自己是否能分化出最后一尾，这次分化不出，还可以继续修行等下次，他没有执念因此不会将这件事看得太重，于是他就一直留在相叶雅纪的宅邸里，当然也可以理解成，再没有比相叶的宅邸更安全的地方。
“如果说是那件事，应该是樱月的最中，樱花最好的时候。”
那个晚上的相叶雅纪被咒折磨得够呛，甚至还被梦魇缠着脱不了身，平日干干净净的灵力和气息都乱得不成样子，二宫看不下去，变成小狐狸钻进相叶雅纪的怀里，想要把自己的力量分一点给他，至少平息一下这毫无章法的气。
“可是不管我渡多少力量过去，一点用也没有。”
他感觉得到相叶雅纪的气越来越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梦魇太过可怖。
仿佛看见无底的深渊，其下是一片血池，无数残肢断臂从血池里伸出来死死扯着他的阴阳师，要把他也扯入那万劫不复中，二宫心急，一着急就压抑不住自己的灵力，那些清澈又强大的力量就这么汹涌着倒灌，但他释放了这么强的力量之后，相叶雅纪那边的气息反而平静下来。
樱井翔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额。
恐怕那个时候咒就已经被二宫的力量所同化，于是二宫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逼着杀了个生，不过想必小野清承也没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他一开始大概就认为自己能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弄死相叶雅纪，所以当这股力量返回到他自己身上时，他也是手足无措的。
“樱月……可那个时候，离和也你的天劫已经很近了。”松本润皱着眉。“还剩三个月。”
“他是在离天劫剩下最后一个月的时候，被你接回去的？”
“是相叶雅纪自己拜托我和智君让我们这么做，他说他要离开很久，很长时间回不来。”松本润回答樱井翔的时候没什么好声好气，“理由是他需要修行，不然以后跟和也力量相差太大。”
“啊，就是那个时候，他让我们抹掉小和关于他的记忆呢……”大野轻轻点点头，“我其实猜到他肯定不是要修行，而是想办法去解决天罚的事，但是他到底要怎么做，他也没说。”
大野智补上的那句话，如同拼图最后的残片。
樱井翔把两边的说法重新在脑海里整理了一次，终于是连气都叹不出来。
他们每个人都从相叶雅纪那里得到了碎片，每个人都好像对事情有所了解，细究起来又一无所知，明明平日相叶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有心思的人，可他的心思却真的细腻到可怕。
不过怎么好像自己才是知道最多的？尽管也有一部分是凑巧撞破的。
那日去拜访相叶，到了宅邸连个式神也没有，抓了个刚刚成型的花妖来问，才知道相叶把自己的式神都解放了，当时樱井翔就觉得有些不妙，一路寻找到书房，瞧见他桌上那自己都没见过几次的符阵，他才终于明白相叶雅纪存的是什么心思。
是他樱井翔最担心的状况。
他一直告诉相叶雅纪对二宫要有分寸有分寸，相叶雅纪哪次都回答好。
最后却是一点分寸都没了。
“你发什么疯，你要献祭换命？”
“啊……这个办法最快，”相叶雅纪倒是显得很轻松，“我都安排好了，小和我也送走了。”
“安排个头！又不是你的错。”
相叶雅纪低下头，半晌他轻轻一笑，反问：“不是我的错，是小和的错吗？”
樱井翔被这句语气温柔的话活生生噎死。
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但是他们就是需要承受这因为嫉妒种下的果。
相叶雅纪重新拉开了书房的门，看着依旧生机勃勃的庭院，漆黑的眼眸里没有情绪。
他站了半天，最后却是落下泪来。
樱井翔第一次见到相叶雅纪这么安静地落泪。
他说他错了。
他本来有很多机会让二宫和也走，二宫和也每次要离开，都会说，雅君你要等我回来啊。
那么多次，只要他能狠下心回答一次，我不等你，小和，你得回你真正的家，就这么狠心一次，也许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
可是自己从来都是回答，嗯，回来的时候不要迷路了。
相叶雅纪的宅院里，一直有一盏灯不灭，那时幼年的小狐狸在结界里迷路时，寻着找到出路的灯光，从那之后，但凡二宫外出，相叶雅纪便不熄灯，反之亦然。
一盏明光照着他们所有的路。
从疼惜和同情，到心意相通，到不离不弃。
可是谁都忘记了，那盏灯不是长明灯。
樱井翔坐在相叶雅纪身边，看那人自己擦了泪，才试探着问，他还能不能有别的办法。
相叶点头，说有，可是要用的时间太长，他能准备，天罚的时间却不会推后。
“我没关系，承受天罚，最坏不过碎魂，那我还能进入轮回，”他望着那一从绿意葱葱的树，“可是小和不行，他会魂飞魄散。”
孰轻孰重一下了然，相叶雅纪还有心思开玩笑说也许看在青龙的面子上，上天能给我留一条命。樱井翔嘴角抽搐，他想自己要是青龙，就一巴掌给相叶，自己的侍奉者要跑路了，还要指望自己庇护，四神就算是有凌驾于普通神明的力量，也没法违抗九天之上降下的惊雷啊。
但是话都说到这个地步……
“你……不会后悔？”
“翔君，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去死的。”
遥远的大唐来的汉家诗句，有“提携玉龙为君死”的豪迈，以死酬知己，以死谢风流，听起来是如此意气风发，可那并不是相叶雅纪的理想。
樱井翔想，如果是自己，或者大野，或者松本润，相叶雅纪也许会为了他们去死。
可是他可以为他们这几个人去死，却唯独会为了二宫和也，他会拼命地想要活下去。
即使只有一丝希望，再痛苦他也想挣扎着活。
对相叶雅纪来说，二宫和也是他捧在掌心的，极其珍惜又贵重的宝物。
是要一生陪伴的存在。
没有生命，要怎么陪。
“我后悔到不行了，如果能有别的办法，我现在就想逃。”
“可我无路可选。”
他信步走出廊下，一直走到庭院中最古老的树下。
转回头的时候，日光落在他的身上，明丽美好。
“最后求你一件事，可以吗，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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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葬在那棵树下，三魂七魄残留着记忆的那一魄，我也替他留下来了。”
“你再说一次？”
二宫站起身时带倒了茶杯，液体流淌了一桌子，已经没人去在意。
樱井翔看着二宫的眼睛，如果之前那双眼眸是冰封的，现在那里面涌动着的情绪，已经不知道要称作伤心，还是绝望，所以他摇摇头，坚决没有再重复之前的话。
他并不是来招惹二宫和也崩溃的，但是这种真相，对谁都是穿心的利刃。
二宫咬着唇，颤抖着跌坐回自己位置上，他想哭，直到发现自己没有这个力气。
他找了他的雅君那么多年，他想听他说一句话，想要问问他为什么不曾回来过。
可唯独不知道，那个人，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边。
记忆那一魄最是脆弱，也最不重要，因为记忆永远可以有新的来代替，所以即使失去那一魄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可那就是他啊，他在那里。
在自己瞒着润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回到他的阴阳师已经不存在的宅邸，一次又一次地彻夜点着灯看那些烛泪流淌到干涸，望着远方想，雅君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那个时候，那一缕满载着记忆的魄，就在自己身边。
他或许还想过伸出手拥抱自己，但是没有形体所以伸出手来也只是穿透身体，他或许想要和自己说话，或许想叫自己的名字，可是魄比魂还低等，这些他都做不到，他只能在一边安静地看着自己，带着那些他还活着的时候，最鲜明的记忆。
他在自己面前，比世间任何生物离自己都近。
可自己听不到他，感觉不到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自己等了多少年，那一缕魄也就在旁边看了多少年吧。
直到大限来临彻底消散之前，那双眼睛都还看着自己。
他知道自己没有忘记的时候，会不会心痛，会不会后悔，会不会一直和自己说对不起。
也许已经说了千遍万遍，只是没有一次能让自己听到而已。
即使通过轮回能一点点修补碎魂，散去的记忆，也没有办法修补。
难怪……难怪他……一直都……
那一魄如果当初入了轮回，现在也许还能和樱井翔的一样，被继承，被唤醒。
可相叶雅纪那一魄早就因为陪伴自己，耗尽了最后的气力，不知散落到忘川的哪一片浪花里。
所以现在的相叶雅纪才不能完整记起来那些过去，现在记不起，以后永远也不会再记起。
连最初的本源都没有了，又要怎么继承，怎么回忆。
“和也？”
轻轻躲开了松本润因为担心而伸过来的手，二宫看着满桌的水痕，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寂寞。
他很突然地想起那次在神社时，神主与自己说的话。
不可结缘。
彼此情深，相负千年。
所以不可结缘。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