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记得它原本的主题是二十四小时书店么。
◇卷一 君携迷雾来 ◇卷二 若触镜中影 ◇卷三 不复长相思 ◇卷四 唯情不可言
◇时间轴再继续往前的同系列文 墨染樱 清和呗 岚山叶 神泉雪 雾池泪
卷五 但见君如故
23
松本润看着二宫,看那人脸上渐渐浮现出怀念的神色,仿佛是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突然间不知如何是好。
他原本是抱着“绝对不要再让他们扯上关系”的决心而来,可是现在二宫的模样,又让他不自觉地想起那时,那个人借着二宫为了要避天劫不得不回到族中闭关的机会,交代好一切后离去,等到二宫和也躲过了那次劫数,回到那座宅邸,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宅邸的主人的时候,是怎样的情形。
那时正是多雨的夏日,自己因为实在不放心,跟着二宫过去后,就见自己的哥哥面无表情地站在植物繁茂的庭院中,一向灵动的琥珀色眼眸里竟然只剩下空白。
那夜电闪雷鸣,二宫就坐在那个人曾经待过的房间里,也未点灯,在一片黑暗之中听着惊雷,看了整夜的雨。
他明明比自己还要害怕惊雷。
那之后二宫就再也不去那座宅邸,回到了山中潜心修炼,很长一段绝口不提那个人的事。
之后想起来,大概不管是自己,还是樱井翔,甚至是大野,都被二宫用修炼的幌子给糊弄过去了,他们谁也没想到他修炼提高法力只为了犯忌。
铺天盖地都是血色,连法阵都泛着诡异的猩红。
血液顺着那溢满恶意的纹理流淌而下,被召唤出来的死魂哭嚎着无法发泄的冤屈,又被最中央巨大的黑影狠狠撕碎。
而那个人就那么漠然地站在法阵里,听着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呼。
在松本润的记忆里,这是他唯一一次跟二宫和也打架,在樱井把二宫从法阵中拖出来,大野毫不犹豫斩断了二宫的咒时,松本几乎要掐着二宫脖子吼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多少族人得不到你的修为,你就忍心这么折腾。
却被二宫一巴掌掀开,平时清清淡淡的人眸子里全是血色,似修罗地狱里燃起的火焰。
然后他冲着自己笑,笑容艳丽得如同血红色的曼珠沙华,他说小润你怎么这么凶,我做错了吗?
“把他还给我。”
那样的二宫和也谁都不想看见第二次,不管对谁来说,简直比噩梦还噩梦。
所以最后他们才选择启用封印,把二宫记忆里和那个人有关的一切抹去。
就当不曾相遇。
他以为这样就好,只要这么做,所有人就都不会再悲伤了。
时至今日,直到二宫说出他根本没忘记过,松本润才惊觉,他们竟然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让二宫和也寂寞了这么久。
那现在二宫坚持要去接近那个相叶雅纪,他到底要站在什么角度和立场?
“你当作不知道,行吗。”
看穿了松本润的左右为难,二宫走上前去,伸开手拥抱了松本润,语气又恢复成之前的柔软:”我知道你答应过他,你也很辛苦。“
松本润嗓子发干。
他看着二宫明明还显得有些纤细,却不知道背负了多少的双肩,想要告诉他你这样不行。
就算你一直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和以前那样对待你,更不会为了你不去过属于他自己的生活。
他什么都不会看见,也什么都不会记得。
只有什么都记得什么都明白的你,辗转于过往和现在。
明明你忘记一切后认真修炼的话,现在你就应该在九霄之上俯视这些芸芸众生,无悲无喜。
可为什么你偏偏要让自己这么痛苦。
最后他只是定定地看着二宫问,这样你会觉得好过些么?
二宫松开拥抱松本润的双手,摇摇头,笑着说应该也不会好过多少,但至少我能看见他。
能够看着他离开我,好歹强过我什么都不知道时,他离开。
24
那个晚上的对话,是以松本润一言不发走出书店为结局。
二宫知道自己把松本润气得不轻,因此也没留他,只是在松本润离开之后默默地走回柜台后。
翻开签字用的名簿一个个看下去,指尖滑过钢笔早就干掉的墨迹,在时不时出现的“相叶雅纪”之上停顿。
好像现在这几个都字变得好看多了。
二宫不自觉地抿起嘴唇,想起幼年时,那人一笔一划教着自己写字,那时自己还小,还可以被他整个抱在怀里,二宫和也几个字并不是很难,很快自己就能把它写得很好看,可是那人就是喜欢一遍一遍地握着自己的手,让自己写。
而且还喜欢在自己的名字旁边写他的名字。
小时候觉得好玩,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却总是笑着拍拍自己的头,不回答。
稍微长大一点才知道,那个人原来从这么久以前,就在玩儿这种言灵的小把戏。
或许对普通人来说影响不是很大,但是对妖,或者阴阳师之类拥有灵力的人来说,名字几乎就相当于另一种意义上的性命。
以我之名护你万全,若护不得,至少替你挡去灾厄。
这好像还是那个总喜欢吵自己睡觉的阴阳师告诉自己的。
轻轻点着相叶的名字,二宫的手便不自觉地在旁边空白处虚空几划。
他知道,对现在的相叶雅纪而言,一个名字也仅仅只是一个名字,没有什么言灵之术,更不会有……
自嘲地笑笑,二宫动作轻缓地合上名簿。
果然还是想和那人在一起,就算只有名字在一起也好。
25
周末是个阴天,可相叶雅纪还是起了个大早。
天气完全没有影响到他高涨的情绪,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情绪高涨个什么劲,连路上碰到的邻居都看出他的内心波动,纷纷笑着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其实严格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好事,毕竟是被妖怪缠上了嘛。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是能和那个人一起,好像再不好的事也能用很乐观的情绪面对。
对方明明也不是什么高tension的类型啊。
就怀着这样dokidoki的心情到了熟悉的书店门前,相叶推门时发现自己心跳更快了。
也许因为是周末早上的关系,店里还没有早起的客人来,阳光透过玻璃门落在木质的地板上,让那一片深褐色都绽放出暖融融的光泽。
“相叶君,早安。”
柜台后的二宫和也看见相叶进来,对他笑了笑,轻声打了招呼。
话语尾音拖得有些长,近乎气音,很普通的一句问候,在他嘴里却温柔得如同跨越千年的时光,相叶有些发愣地看着二宫清爽的笑容,迟钝了会儿,才赶紧回了一句:“早上好。”
“去神社都要这么早的吗?”
把手里的一叠书放下,二宫歪着头看相叶。
相叶想着总不能跟他说晚一点路上就会遇到许多非生物,虽然好像二宫也看不见,但是自己还是比较害怕它们前前后后绕着自己的。于是他想了想,点点头;“去早一点的话,就能比所有人都早地拿到好运气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真希望所有的好运气都归你。
二宫从柜台后绕出来,顺便取了写着close的精致木牌子在手上,相叶低头去瞧,发现木牌上的装饰纹理,好像是叫做一品红的花。
见他在看,二宫抬起手,将木牌举起,笑着问:“喜欢?”
相叶轻地“诶”一声,说我第一次见到有人选择这个花做装饰纹理。
“是代表圣诞的花哦,说起来我生日在平安夜……”说着他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很巧。”手指抚过那熟悉到几乎已经融在他骨血里的纹理,二宫抬眼看着相叶,缓缓说,“它代表拥有高洁灵魂之人,是不是也和相叶君很相配。”
相叶被二宫突然认真起来的神色稍微吓了一跳,老实说对花语什么他完全不了解,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虽然感觉对方是在称赞自己,可是二宫眼眸中一层一层漫溯上来的,分明是潮水一样连绵不绝的悲哀,尽管面对着自己,他的视线却仿佛落在了很远很远,远到遥不可及之处。
“二宫君,你……真的是在说我吗?”
这句话相叶问得小心翼翼,他说不清自己内心为什么会突然升起惶恐和一种被压抑到无法呼吸的情绪,可是他好像也明白,自己这样的情绪就是因为面前人而生,每次见到他,只要对方一表露出难过的姿态,相叶都会觉得自己无法呼吸。
二宫把木牌换了只手拎着,依旧看着相叶的眼睛,四目相对,略显空洞的琥珀色里隐约地倒映出相叶的影,满满满满地挤在那淡色的瞳孔中,再也容不下别的什么。
“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人,”他嘴角轻轻上扬,温柔又清浅的笑容,看得相叶心里一松,复又听到他略压低的声音,仿佛带着一丝叹息,“不是说你,我又说给谁听?”
相叶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偏下方的位置。
他觉得自己那本来就状况不稳定的气胸又要发作了。
没有么,状态正常?
那为什么呼吸这么困难。
几乎要窒息一样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