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看这里
◇卷一 君携迷雾来 ◇卷二 若触镜中影 ◇卷三 不复长相思 ◇卷四 唯情不可言 ◇卷五 但见君如故 ◇卷六 不记旧相识 卷七 往昔可堪忆 ◇卷八 若有入梦时
◇时间轴再继续往前的同系列文 墨染樱 清和呗 岚山叶 神泉雪 雾池泪 雨月蝶 春待归 极月风
卷九 离合总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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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转的灵光,突然像是被浇熄的火焰一样灭去。
从相叶雅纪的掌心抽回自己的手时,二宫明显抑制不住的颤抖。他看着重新陷入沉睡的相叶雅纪,一刹那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方才他本想再从幻境中再寻找些过去的蛛丝马迹,可让他惊讶的是,自己什么也找不到。
除了那声模模糊糊的小和之外,他所感应到的就只有一片空白,也不知道究竟是相叶雅纪不愿意让他看,还是他真的已经将那一段过去彻底抛弃在彼岸,连幻术都无法唤醒丝毫的记忆。
到底为什么?和你当年一声不响离开有关吗?
他看着那人月色下和千年之前毫无二致的轮廓怔忡了许久,最后深深地叹一口气,直起身子。
幽蓝色的狐火闪过,皎洁的月色下一只漂亮的成年赤狐逆着月光而立,九尾在身后优雅地铺展。
又是一道狐火缠绕着赤狐的身躯而上,化作绳索模样将铺散的尾束起,狐火暗一分,尾巴就隐去一条,狐火熄灭时,赤狐身后的尾巴也只余下毛蓬蓬的一条,原本优雅高贵的成年狐狸躯体,也化作幼狐的模样。
小狐狸眨巴眼睛看看仍旧没有苏醒迹象的相叶,抽抽鼻子,轻快地跳到他身上,在他胸前拱了拱,和过去小时候他习惯性做出来的动作一模一样。只是那个时候总会有一双温暖的手牢牢环上来,有个人会笑弯了一双好看的杏仁眼,抚摸着自己的头顶柔声问怎么了?
如今他依旧可以幻化成和过去的自己一模一样的形态。
只是少了一个拥抱而已。
小狐狸抬起头,小爪子轻轻在那人心口的位置挠了挠。
我等了好多年,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
雅君,你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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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雅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然而整个梦境都是模模糊糊的,仿佛被雾霭笼罩。
梦里有许多美到极致的画面,春日粉樱,夏夜明月,深秋红叶,冬雪漫舞,古朴的街道延伸通向缭绕的雾气的深处,他想要走过去,脚下的道路却在迈出第一步时就支离破碎。
唯一清晰的只有一个幼童稚嫩而清脆的嗓音,一声声叫着雅君雅君,开始那声音还是撒娇一般的清甜,到后面语气却渐渐变得无助起来,仿佛所有的眷恋和悲哀都包含在那两个发音之中,自遥远时空而来,飘荡着找不到归宿。
相叶隐约觉得自己认识这个声音,可细细深究,又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就在这大雾弥漫的梦境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期盼着能够找到这个声音的源头,但是不管他怎么走,都找不到一条能够离开这片雾气的道路。
直到他看见东北方向隐约亮起一点光。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与投射在上头的暖黄色灯光,相叶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揉着隐隐胀痛的太阳穴爬起来,依照不能环顾四周,视线所及之处是似曾相识的摆设,他还拼命在回忆这究竟是谁的房间时,一个轻柔的声音就直接打断了他的思绪。
“相叶君你醒了?”
相叶立刻将视线投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这一看过去他就愣了。
二宫和也。
那人似乎刚刚才洗了个澡,发梢还湿漉漉地正往下滴水,晶莹的水珠落在浴袍上很快被松软的布料吸收,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那人的肌肤显得异常地白皙,甚至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这个人仅仅只存在于画中,只是在不为人知的时间从画上走下来了一样.
“这里是二宫君的住处?”
“对。”
“我……”
相叶终于想起来自己之前应该是在酒吧和人联谊来着,但是现在的状况很明显就超出了他能解释的范围,二宫见状笑了笑,说我在书店门口发现你时相叶君就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了,还真是看不出来,相叶君也有买醉的时候。
“诶?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和同事一起去联谊。“相叶连忙摆手否定,见二宫抿着唇笑着看自己,又不好意思地说,“给二宫君添麻烦了,我有没有……”
二宫长长吐出一口气,摇摇头,说相叶君放心吧,你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没做。
他的话语里有着不怎么明显的疲倦,似乎并不怎么想多提这件事,相叶自然是看出了二宫这点情绪,心里愈发没底气,但是二宫既然不愿多说,依相叶雅纪的性格,也不会去追问。
“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不用这么客气,对我来说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二宫说着转过身,“喝点茶比较好吧?我去泡……”
“啊那个,二宫君等一下,你的头发……“
相叶站起身走到二宫身后,在二宫转回来有些疑惑地看过来时,很自然地从二宫手上拿过了毛巾:“这样滴着水会感冒的,就当是为我之前给二宫君添的麻烦道歉,我帮你擦一下吧。”
从二宫的角度看过去,相叶雅纪微垂着眼睛看过来的模样,温柔且真诚。二宫愣了愣,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与相叶拉开距离,拒绝的话语明明已经在舌尖打转,可是话说出口却变成了“那,拜托相叶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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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二宫的住所并没有准备吹风筒,不能直接擦过后留着还湿的头发去吹干,所以相叶雅纪擦拭得格外仔细,对方半干的发缠绕在指间,冰凉而柔软。在相叶雅纪替二宫擦拭头发的时候,二宫和也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坐着,一动不动,琥珀色眼眸里的光华明明灭灭。
如果闭上眼睛不看周围的陈设,光凭记忆和感觉,就像是那个人真的回来了一样。
他也总是会这样,拉着刚刚沐浴过的自己,耐心地劝说自己把头发弄干再出去,免得染风寒,最后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么说纯属白费口舌,干脆就直接代劳。二宫清楚地记得那人的手指拂过自己发间的感觉,甚至还能想起那人喜欢顺着哪个方向替自己梳理。
所有的动作,都和此刻并无二致。
二宫控制不住自己心底涌上来的那种物是人非的悲凉感,但是偏偏这样的不甘中,又带着一丝丝失而复得的喜悦。只可惜这样的心情,他没有办法传达给那个对什么都一无所知的相叶雅纪。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谢谢……”
“要说谢的明明是我啊,打扰了二宫君这么久,”相叶说着,放下毛巾,又顺势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天都快要亮了,二宫君一夜没睡吧?”
二宫也顺着相叶的视线看了看钟,摇摇头,轻声说这也不怪相叶君。
确实是不能怪相叶,毕竟横生事端的人是他二宫和也的弟弟,如果不是他让那只魅狐把相叶雅纪拐走,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话又说回来,他这么大费周章,到底是想对相叶雅纪做什么?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