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卷考生答应我不要打我！！！我写不完……
◇设定依然来自遥远时空中+夏目友人账。
卷三 不复长相思
10
二宫的用词太过暧昧，语气虽然苦涩却依旧带着浮沫一般的轻软，以至于相叶无法判断出他的“离开”是指暂时的分别，还是不复相见。也不清楚是否该出言安慰，可就是在他这么一犹豫间，二宫就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进退两难，是以很主动地自己先开口打了圆场：“刚才就一直在说我的事，相叶君一定觉得很无聊吧？”
“啊，不会不会……”相叶本能地拼命摇头，本想再多讲点什么以给自己的否定增加些说服力，可是一看到对方那仿佛是水化成的润泽眼眸，大脑就自动变得一片空白，想说什么想干什么都不记得。二宫见相叶张口结舌的窘迫模样，反而被逗得笑了起来。
他笑的模样也是安静的，还带着一点相叶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纯净感。
看着这样的二宫，相叶脑海里隐隐约约出现了什么画面，好像有人撑着红色的纸伞走过盛开的樱花树木之下，木屐敲击石板路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响声，天光透过纸伞染上一层浅浅的薄红，又落在那人眉眼之间，在眼尾牵出一抹天真又脆弱的诱惑，有樱花的花瓣被风吹落飘过那人面前，那人就伸出手去接，鹅黄色的袖下露出皓白纤细的手腕，也同样沾着那一抹红，花瓣恰好落在掌心，那人转回头去，不知道是不是对着另一个人在笑。
笑容像是悄然盛开的白色花。带着点怯意又安静纯粹。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没没没……有……”
被二宫轻声发问打断了思绪，相叶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否定，心里拼命唾弃自己是不是傻了怎么除了不和没就说不出别的。二宫看着相叶无措的模样，什么也不说，只抬手指了指之前被相叶放下的茶碗，示意他把剩下的茶喝完。
浅绿色的茶水濡过舌上每一个味蕾，相叶只觉得它比之前苦味更重了。
11
喝过茶后二宫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两个人一起离开了这间小小的起居室，重新回到书店里。
柜台前已经围了几个人，不出意外的还是青春靓丽的女生，看校服好像还是挺好的私立高中出来的，一看到二宫，女孩子们就小声地抱怨起来，说店长你刚才到哪里去啦，我们在这里等了好久想要买书也没人理呢，甜美的嗓音里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成分在，二宫回头看了相叶一眼，示意他自便，又转回头温和地招呼那几个女生，“不好意思，有点私事”这样寻常的客套话，被那微微压低的声音用柔和的语气说出来，听着竟然有着毫不作伪的真诚感。几个女生本来也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思，二宫如此认真的回应反而让她们不好意思起来，连连说没事没事，也没有等多久。
“不过店长桑，你为什么不招打工的店员呢？”边从二宫手里接过结好帐的书，一个留着短发看起来很爽朗的女生心直口快地问，声音似乎是稍微大了点，被二宫用一个“嘘”的手势提醒后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还是不放弃这个话题的追问，“二十四小时营业一个人很辛苦吧。”
二宫看了看眼前一脸期盼的几个女生，手脚麻利地把其余人的书都分装好，用他招牌的不紧不慢的口气回答：“不会，本来我这里客人也不多，过了晚上十一点就更少。”
“那为什么又要二十四小时营业啊？”
这问题踩点十分准确，准确到连故意选了最近的书架看书的相叶都忍不住把视线投向柜台。
从书本的缝隙间看到的那人的侧影，精致得像是工笔画。
突然间二宫的目光就这么扫了过来，穿过了书之间的缝隙，准确地和相叶对视。相叶突然做贼心虚一样，赶紧往旁边跨了一大步，把自己整个人都藏在了书堆后。
饶是如此，二宫的声音还是再清晰不过地传入他耳内。
“因为我在想，那些走远了的人，说不定看见了长明不熄的灯，就会回来了。”
女生们“哇”地小声嚷出来，说店长桑真是浪漫啊，这些嬉笑声中间或还参杂入一点铃音，
纤细又清脆，应该是二宫在做出各种动作时他手腕上的铃铛晃动所发出来的。
相叶一手攀着书架，死死捂着胸口，好像这样就能抑制住因为听到这句话而不受控制的心跳一样。
那句话确实如那些女生说的一样，浪漫得不行。
但是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自己，却像是活生生被人从心口挖去了一块肉。
痛得好想哭。
12
那天相叶在也和往常一样在店里呆到了天黑，才和二宫告别。
走出很远一段路后，他回过头去，还是华灯初上的时间，街边各个店铺都开着，也有各种颜色的霓虹灯闪烁着，吸引着来客的眼球。
但是那家书店没有这样五彩缤纷的霓虹灯，甚至连书店的招牌都没有。
只有从书店内部透出的灯光，在书店的门外投下了面积很小的一块暖黄色光晕，安静而温暖。
只是太过寂寞。
13
”yoko，你知不知道，街角那家书店，到底什么时候开的啊？“
午休时是校内惯例的八卦时间。
横山裕看了眼反跨在转椅上坐着的相叶，那人趴着椅背，下巴顶着椅背最上方的软垫，眼睛眨巴眨巴地瞅自己，活脱脱一只等萝卜的兔子。
“你怎么也开始八卦起来这个……虽然你八卦得很火星。”
“是啦我就是生活在原始社会，比不得你们这种电波系的现代人。”
“别这么说嘛，相叶酱。”横山还没反驳，教地理的风间就插过来一句，“接近自然多好呀。”
接近自然是很好，你发现自然里面有着那么多谜之非生物我看你还好不好。
相叶郁闷地扒拉椅背，实在看不下去唯一一张高级一点的皮质椅被相叶雅纪这么折磨，横山裕赶紧清清嗓子：“具体我真不记得，但好像就是，那什么，我们几个一起去赏夜樱那天左右。”
“那不是蛮久以前了？为什么我都没发现。”
“你回家又不走那里。”
“那你们也没人跟我说啊！”
“谁知道你有兴趣啊，明明以前只泡国立图书馆的人。”
相叶被横山一句一噎噎到没话，放弃了交流转回头去自己闷着思索。
他们一起去赏夜樱那天，对相叶来说也算是个印象深刻的日子，因为自己那诡异的体质的关系，相叶很少会参与这种专门安排在晚上的活动，那天也是在是拗不过那群兴致高涨的关西人，想着人多应该不要紧就索性去了。
夜樱很美，月色很美，连平常总是飘来飘去只有相叶看得见的东西也没来打扰他。
相叶跟着那群人玩到半夜，才陆陆续续地下山回家，回去的时候相叶走在最后，走着走着突然觉得有莫名的视线投过来，脊背还发凉，动物一样的直觉很快告诉他这不寻常，催促着自己快走快走不要回头，但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死命拉着自己。
最后他还是回过头。
最近的樱花树下，一只纯黑的狐狸披着月光，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
那双眼睛，是诡异又漂亮的紫色。
14
“说到那天啊，相叶……”
“呜哇——！”
本想和相叶搭话结果被相叶突然惊叫吓到的风间，默默往横山那边挪了点，观察了一下那人明显是神游天外被打断的表情，才吞吞口水：“我说，相叶酱那天不是说自己看见黑狐狸了吗？”
“对，嗯对呀，那又怎么啦你想说书店和狐狸有关系吗？”
“……”
风间刚才没翻出去的白眼，现在终于翻了出去。他就不知道为何自己的亲友脑洞总是大得这么清奇又毫无依据，“我是想问你第二天后来去买彩票没有。”
“对呀，虽然那座山上是有狐狸但是黑狐真的超少见，你就是好运！”横山跟着来劲，“所以，你有没有去买？有没有中奖？”
“我……”
被突然热情起来的两个人吓得往后一退，相叶摇头，说没买。换来对方两声整整齐齐的“切”，随后一个去批改作业一个去折纸玩儿，两个人都不再理他。相叶对于这两位听不到自己想要答案就抛弃自己的友人象征性地表示了一下愤慨之后，直接连椅子带人转回去，过了两分钟又忍不住问，“你们见过店长的家人么？”
“没有喔，听说他家人在奈良，他是自己一个人出来讨生活的。”
“yoko你知道得真清楚！”
“什么都不知道就只有你，你去学校里面走一圈，那些女生对美男就堪比专业侦探，什么都能给你八出来。”横山说到后面也是一踹面前的桌子，借着反作用力坐着椅子滑到相叶身边：“我说你很奇怪啊，打听书店我还可以理解成你喜欢那个地方，打听店长，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啊。”相叶抱着椅子往旁边滑开一点，想想好像刚才那句话有点违心，又硬着头皮补充：“觉得他很厉害嘛。”
“确实一个人能撑着这么家书店不容易，你倒是真能去学学，学会了用你家餐馆上。”
“我附议，相叶酱到时候发达了不要忘记我们呀。”
所以这两个人只要打开话匣子就能是一出戏。
相叶再次把椅子转回，身体力行地表示中止这个话题。
老实说他很喜欢自己现在的工作，也并没有去和二宫学什么经营理念的念头。
他就是单纯想要知道关于那个人的点点滴滴而已，尽管他也搞不清自己的理由为何。
但是他总觉得，如果自己能够更了解那个人，在那个人露出难过表情的时候，就能说上几句话，让他不那么难过了吧。
15
夏天的学期末，伴随着雨季一起到来。
那天相叶因为改卷回家晚，半路上天空一个响雷，猝不及防就开始下雨，一来就是声势浩大的瓢泼大雨，饶是撑着伞也免不了被飘入伞下的雨水溅湿，这个时间，店铺大多都已经关门闭店，要找个避雨的地方也很困难。
相叶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书店。
他穿过重重雨幕走到书店前，透过玻璃门洒出来的暖黄色灯光，在暴风雨中依旧安详。
仿佛是专门为旅人指路的灯塔一般。
狼狈地拉开书店门，风铃被强风撞击得丁零当啷乱响。
二宫正攀在一架木梯上去够书架最高处，听见风铃声转回头，看着站在门口，从头发到裤脚都被水溅湿的相叶，了然的笑笑，扬起声音对他喊说伞放雨伞筒里。相叶依言放好伞，踏进书店后因为身上还湿，怕水滴到地板上也不敢乱走，就站在玄关那一处，四处环顾店内。
也许因为下大雨，今天店里没有客人。
二宫看见相叶站在玄关，大约也猜到了他的心思，对他说相叶君稍等一会，我等一下去拿毛巾，相叶应着声，神色却在一瞬间僵住。
“你小心！”
他的话音还没落，那架载着二宫的木梯就猛地一晃，失了平衡的二宫几乎是在猝不及防的状况下就摔了下来。
却是正好落进急切地奔向他的相叶怀中。
16
“要不要紧？”
“……”
那人并没有回话，反而是受惊一样又往相叶怀抱里钻了钻。
相叶只是一楞神间，手下却下意识地把二宫抱的更紧，脑海中完全没有失礼了两个男人这么抱要不要这么不正常的概念，满脑子想着的只是怎样让这个被吓得不轻的人多一点依靠。
他身上有着淡淡的香味，但是不是香水，比香水的味道更加轻盈。
应该是薰香的味道吧，清清爽爽的，是属于夏天的荷叶香。话说现在还有人用薰香薰衣服的么？还真是风雅。
“抱歉，相叶君，让你见笑了。”
“啊……嗯……”
怀中一轻，二宫已经端端正正地站在他面前，鞠躬道歉，后颈露出的一小块皮肤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异常白皙和柔软，相叶愣愣地看着二宫许久，直到那人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才如梦初醒一样结巴着回话：“不，我……我才是，失礼了。”
手上和衣服上似乎还染着那人身上的清香。
原本因为看见他摔落下来紧张到快要断掉的神经和过速的心跳，似乎也没有因为刚才那么一段时间的缓冲而有所好转，反而是越绷越紧越跳越快，如同被蛊惑了一般。
“真是多亏你今晚这种天气过来，我才得救的。”
二宫说着，又眯着眼睛笑起来，琥珀色的眼睛里仿佛盛了蜜，甜美而柔软。
“我……也是凑巧的，呃，地板好像弄湿了。”
“没关系，我来处理。”
二宫说着就想走，相叶连忙一把拉住了他。
这是相叶第一次切切实实握着二宫的手臂，这会儿他才发现，这人的手竟然这么细，紧紧贴着手心的肌肤光滑细腻，又好像带着不可思议的温度。
“怎……怎么了？”
似乎没料到相叶会来这一出，二宫停住步子轻声发问，脸颊和耳尖都染上了淡淡的绯色。
相叶犹豫会儿，才像是下定很大决心一样：“那个，周末我们一起去神社好不好？”
说话时他低着头，没有看二宫的眼睛。
他有点害怕二宫会追问为什么，而他还没有想好一个圆满的理由。
刚才二宫会掉下来根本不是意外，相叶看得很清楚，是有黑色的烟雾缠在梯子上，故意拉动了梯子，所以它才会晃得那么厉害。
简单说，妖怪作祟。
可是他不可能告诉二宫这个，但是又实在害怕还会发生类似的情况，这回自己赶上了，要是自己不在的时候可怎么办？
但是……这样的邀请会不会太突兀了。
如果他追问理由，如果他拒绝……自己，怎么说服他？
“相叶君是……邀请我吗？”
意料之外的回答，相叶小心翼翼地把目光移回来，看见二宫满是期待的目光，
就像是第一次得到家长允许独自外出的小孩子。
“啊，不过你要看店吧，擅自提出这样的请求……”
“我想去。”
相叶的话戛然而止，他看着二宫和也，那人微微别过脸，小声说，如果是相叶君邀请的话，我想去。说完之后又转回脸，期盼地望着相叶，明亮的眼眸里都好像落入了彩虹，愈发地动人，相叶没想到二宫会是这个反应，像是突然中了天降的彩票一般，忙不迭地说好啊，那……到时候我来接你。
“噗，为什么相叶君每次跟我说话，都那么紧张？”
“……没，没有的事啦。”
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扯着二宫的手，相叶连忙松开。
二宫去后方拿清扫用具时，相叶站在原地默默捂脸，他觉得刚才自己的举止真的是蠢透了，但是二宫不但没计较，还答应了自己，半点追问也没有。
他怎么能那么温柔，那么好。
17
这场突如其来的雨，一个小时候逐渐停止。
二宫送相叶出书店外时，相叶还在叮嘱二宫这几天千万不要爬高，如果有必要可以叫自己来帮忙，说了一堆最后相叶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不招人待见了，二宫却是一直认真听着点头。
“那，再见，周末见。”
“好，我很期待。”
相叶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每次回头都看见二宫站在温暖的黄色光晕里，安静而温柔地看着自己这个方向。那是用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的安详，在他身后，仿佛不是书店，而是等着每一个迷途的旅人归乡的故土。
他突然开始好奇，那个离开了二宫的人是什么样子
如果不是太狠心，那一定就是十分痛苦。
究竟需要怎样的觉悟，才能抛下这么温柔又寂寞的人独自离去？
18
二宫看着相叶磨磨蹭蹭地走远，直到那人消失在夜幕中，他才长长地叹一口气。
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般的疲倦。
低着头推开店门，径直走到最靠里面的书架处。
抬起头时，琥珀色的眼眸里已经是一片空白，情绪太多，反而什么都表现不出。
他开口，虚弱的声音里有着无声漫延的悲伤。
“润，你出来。”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