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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你们事务所还有接民事诉讼的律师吗。”

“肯定有，但不是我。”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甚至还有点玩世不恭：“你惹事啦？”

“才不是我。”Kazuya咂咂嘴，“有点事情想问而已，有时间见个面？”

“不要，你直接准备好请律师的钱来我们这边，肯定有人接待你，再见。”

对面一点也不留情地挂掉了Kazuya的电话，不过Kazuya也没在意，反正从认识开始那位就是这么个脾气，改天真的去事务所堵他就对了。这么想着Kazuya收起手机，晃晃悠悠地向校门口走去。

“你好慢，我还以为你下午逃课走了。”

才出校门就听到有人冲自己抱怨，Kazuya有些意外地看着单手扶公路赛车的少年，没想到他竟然会来学校找自己，明明过去的几个月都是自己跑去由比滨高中找他来着。两人的学校距离稍微有点远，当然对骑机车代步的Kazuya来说这点路程不算什么，就是不知道骑公路赛车穿过镰仓海滨公园，再穿过刮着海风的稻村海岬到这里来，究竟会不会很累。

“你怎么会过来，今天不赶着回家么？”

“妈妈说今天带Haruka去外面吃饭，”秀一说着，声音不自觉地放低，“我也不想一个人在家。”

他微微低着头的样子看起来显得有些寂寞，这让Kazuya想起自己和秀一还不是那么熟的时候，就经常看见秀一独自坐在海堤之上，海风从他身侧经过，吹得头发和衣服都飘飞起来，那个时候在海堤下看着他的自己，都觉得能听到布料猎猎作响的声音。那时的少年看起来，也和现在的感觉一样，像是离群的孤鸟，向着天空努力振翅，却永远飞不到同伴所在的地方。

和曾经留在那个支离破碎的家庭里，冷漠地看着一切的自己，异曲同工。

但在的自己已经变得比以前好太多，所以……

Kazuya随意地踢开脚边的一块小石头，走上前搭着秀一的肩膀，少年抬头看过来，淡色的眼眸里有着不属于十七岁少年应该有的晦涩。被这样的眼神注视，Kazuya不由得叹一口气，又露出他招牌式的温暖笑容：“你要不要我请吃饭？”

秀一毫不客气地冲着他翻了个白眼：“我不吃饭，但是我想和你商量点事情。”

“那，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嗯。”

于是他们两个人并肩慢慢走向附近的河堤。已经过了放学时间，河堤旁大片的绿草地被小学和初中生占据，年纪尚小的男生们元气满满地玩儿着抛接球，清脆的笑声在空气中四散开。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比较清净的地方，秀一原本想要锁车，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干脆把车推到草坡上，自己在车旁坐着，Kazuya见状，也在他身边坐下，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那辆被保养得很好的公路赛车，笑着说你一定很喜欢它。

秀一并没反驳，只是看着Kazuya，几乎是不带什么感情地道：“我喜欢的东西还有很多。”

光听这句话的语气，不管是谁都会觉得少年并不是真心在提自己喜欢什么，可Kazuya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因为现在家里是那样的状况，不管有多少喜欢的东西，也根本没办法好好把注意力放在它们身上吧。

明明是只该烦恼学业和恋爱的年纪，却又因为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执着地想要用还单薄的身躯去负起保护家人的责任，为此还差点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如果学妹没有来拜托自己，现在自己认识的栉森秀一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这么一想，Kazuya突然觉得有些庆幸。

幸好来得及，在他真正地往深渊迈出步伐之前，他们相遇了。

他不知道面前的栉森秀一会不会也抱着和自己类似的想法，不过从他愿意来找自己商量这点来说，或许事态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吧？

“话说，你打算怎么做？”秀一舒展了一下身体：“之前说得那么好听，别是空话。”

“到时候你就知道，不过现在我想听你说说你继父。”Kazuya托腮，看起来很轻松，眼神却已经变得凝重，“我想我需要知道一些必要的东西，再决定怎么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