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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看见自家儿子带朋友回来，友子热情地邀请Kazuya留下吃饭。Kazuya本想拒绝，偏偏栉森秀一又过来凑热闹留他，一来二去最后Kazuya还是答应下来。

“待会吃饭来叫你。”友子看着秀一，笑意温婉，“好好招待朋友。”

“知道啦。”

把母亲送出门去，秀一反手关上房间门就冲Kazuya笑，十七岁少年的笑容，就像是阳光下伸展开的新叶一样清爽。认识这么久以来，Kazuya似乎是第一次看见栉森秀一笑得这么毫无负担，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留下吃晚饭这件事情能够让他这么高兴，再联系刚才少年过来凑热闹时积极得有点过头的态度，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优等生，你这是在算计什么？”

“这个嘛……”秀一转头，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更高了些，明显就是在卖关子，“你很快就会知道。”

半个小时后，坐在栉森家的餐桌上，面对不断劝自己多吃些的友子，Kazuya眼角余光瞥见埋头扒饭却还是掩不住愉悦神情的秀一，总算明白了他之前为什么高兴。因为面前餐桌上那些外表精致的菜肴，味道着实让人不敢恭维。Kazuya保持着风度从第一道吃到最后一道，终于还是放下筷子，诚恳地对友子说谢谢招待，伯母费心了。

这个时候，他身边的秀一已经憋笑憋到快到把脸埋进碗里。

“所以你留我吃饭就因为这个。”

晚饭后秀一被友子打发去洗碗，Kazuy就势挤到了秀一身边，本想问问他到底搞这样的恶作剧有什么意思，话出口却直接变成了肯定句。正在给碗筷抹上洗洁精的秀一听了这句话，还很肯定地点点头：“你看，我信任你才让你留下来，”说完了看着Kazuya有些无奈的眼神，他又好心地补上一句，“你不会因为这样生气的，对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最后反问还特意放轻了语气，显得非常柔软。明明知道那是装出来的天真，可是一听到这样的绵软的口吻就让人没法有脾气。Kazuya站在洗手良久，直到秀一把最后一个盘子擦洗干净，他才用手指点着流理台的边缘，稍稍往秀一的方向凑近一点，压低声音，缓缓说：“你性格……真是恶劣。”

栉森秀一对这句话，回以比之前更加清爽的笑容。

然而这个笑容，在听到玄关处传来的动静时，一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少年眼眸里升腾的愤怒与恐惧。Kazuya对秀一的变化开始时仅是一怔，不过很快就想到了原因。这家里的人能回来的已经都回来了，现在才进门的也只能是……

走廊处传来粗重且紊乱的脚步声，男人出现在饭厅门口的一刹那，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而就在男人露面的同时，栉森秀一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淡色的眼眸里满满是晦涩的戾气，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和男人拼个同归于尽。Kazuya在旁边看着，不动声色地皱了眉，单手搭住秀一的肩膀，感觉到掌心触碰的地方在微微颤抖时，改搭为抓。

两个少年就这么无言地站着，而醉醺醺男人好像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们的存在，自顾自地在旁边的酒柜里翻了会，拿出一瓶烧酒后，就慢吞吞地转身离开。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的后，秀一脱力一般，差点靠着流理台滑下去，Kazuya眼疾手快地捞了他一把，直接让他靠到自己身上：“没事吧？”

秀一的呼吸还未平稳，他抬眼有些勉强地摇头，就又低下头去。

这时候二楼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满脸担心神色的友子走进了饭厅，眼瞧着气氛尴尬，也只能不住地对客人道歉。Kazuya一边劝着友子，一边看看仍旧垂着头的秀一。

“今天多有打扰。我就先回去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秀一，送一下人家。”

“哎？”

秀一不情不愿地抬头，抗议无果后用眼神示意Kazuya，可后者根本就没理会他的暗示，于是秀一不得不在母亲的一再催促下去送人。但说是送，才出了家门口秀一就站在原地不肯挪步了。

“那人在，我不能只让妈妈和妹妹跟他呆在一个屋子里。”

“我知道，也没指望你送，”Kazuya一改刚才在友子面前温和听话的模样，说话口气也严肃起来，“有事跟你说。”

“那个男人我在赌场见过好几次，手气不怎么样。不过一看就是最低等的赌徒。”

“所以？”

“所以如果是家里有这种人，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想杀人的心情，”Kazuya看着秀一因为听到杀人这个词而布满狠厉之色的眼眸，又轻声而快速地说下去。“但既然作为户主的你母亲没有把他赶走，理由就很耐人寻味不是吗？”

“那是个无赖，成天威胁我妈妈他要宰了我，我妈妈根本不敢对他怎么样，他就是赖着，还能有什么理由！”

“现在没有太多时间商量，”Kazuya按着突然激动的秀一，尽可能地用平稳的语气安抚，“你也别总想着动手，我们……”他斟酌了一下说法，“我们需要一个永绝后患的办法。”

这句话成功地说服了秀一，他看着Kazuya，方才还烦躁不安的神情逐渐地平静下来，他咬着唇望向Kazuya，眼眸中期盼的神色一览无遗，Kazuya又劝了几句，看少年真的放松下来后，才挥挥手与他告别，走出很远之后Kazuya回头，看见秀一还站在屋门前，夜色中穿着白衣的单薄身影，虚妄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熄灭的火焰。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