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多野卓巳x神乐龙平

◇对不起过了一年我还是只会日常流水账（土下座

（004）

结果没能下班的并不是波多野卓巳。

助手敲门告知神乐有人来访时，正和程序斗智斗勇的人好半天才将注意力从面前运算术式堆得密密麻麻的屏幕上挪开，发出一个极轻微的，代表疑问的语气词后，又像是想起什么，急急忙忙地看了眼时间，随后皱起了眉头。

“这么晚了吗？”

“是哦，外面大家都已经下班回去了。”

神乐稍微往后仰了仰，原本坐得笔挺的人整个后背靠在椅子上，他摘下眼镜揉揉眉心，稍微闭了会儿眼又把眼镜戴上，而他做这一系列的动作时助手一直在旁边静默不语，看起来已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情况，等到神乐重新坐直了身子，才礼貌地询问：“主任还要继续工作吗？”

神乐放在键盘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但并没有敲下去，他看着屏幕上还不断跃动的光标，犹豫片刻才淡淡地说：“今天做不完，但是可以测一半。”

“那外面的客人我让他在接待室等您吧。”

“谢谢。”

神乐说话时转过头来看着助手，或许在很多人眼里这不可思议，大部分人在工作的时候即使和人对话眼睛也不会离开屏幕，哪怕是对话即将结束，但是神乐在道谢的时候，即使他前面盯着屏幕和人对话，这种时候他一定会停下手里的工作转过来看人家的眼睛说话，因为他觉得这是一种基本礼仪，是规矩就应该去遵守。

“嗯，您忙吧，我不打扰您了。”

助手说着微微欠身离开了办公室，神乐听着身后金属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轻轻吐一口气。不过很快他心里隐约浮现的那一丝歉意就被工作盖了过去，偌大的室内他一个人操纵着面前精密的机器，电子屏的冷光落在他脸上和身上，显得整个人也都变得机械而冰冷一般。

——专注有利于提高效率从而减少来访者等待的时间。

虽然神乐确实是这么想的，工作时也确实心无旁骛了，但由于各种不确定的因素他完成自己刚才定下的工作目标时，还是稍微超出了点时间，他边往身上套外衣边看表，脚下的步子也比平时急得多。非工作时间特研科的研究所内已经关闭大部分区域，小部分对外开放的区域也为了节能只开了必要通道和紧急通道的灯，他几乎小跑着从空无一人的走道上过去，清晰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走道里，回音无数。

“神乐工作做完了？”

他大概没想到推开门后第一句听到的会是这个，愣了一下才看着那个笑容可掬的人回答：“没有，做了一半，今天做不完。”

“那幸亏我来了不然神乐肯定又要通宵，”波多野从沙发上站起，将面前空的纸杯扔到垃圾桶里，又走到神乐面前，抬手替神乐整理了一下稍微有点乱的头发，“……你也不用跑着过来吧，很累的诶。”

神乐稍微后退一步，但是没有阻止波多野卓巳的动作，等波多野收回了手，自己也稍微喘匀了气，才冷静地回答：“因为超出了我预定的时间。”

“你发个消息给我说一声就可以了啊。”

波多野卓巳语气轻柔地说得理所当然，下一刻却看到神乐有些迷惑的表情，不得不说平时总是镇定自若好像遇到任何状况都能处变不惊地处理的人，突然露出这样的神色还是有些过于冲击的可爱的，波多野卓巳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因为神乐这个表情漏跳了好几拍，等他心跳回复了正常，神乐脸上那个昙花一现的表情也就此消失，好像刚才只是他瞬间眼花的错觉。

然而下一秒神乐的回答就证明了波多野卓巳刚才确实没眼花。

他难得地有些局促，甚至还像是掩饰一样的扶了扶眼镜，语速稍快，还是那种仿佛无事发生的语气：“忘了，觉得还是快点过来就能弥补这一点误差。”

波多野卓巳感觉自己心里有个小人在跳舞并且还自带“好可爱”的配音。

不过表面上他当然不会表现出什么，只是笑容比之前又灿烂了许多，眉眼弯弯如同新月，黑色的眼眸里也是深不见底的宠溺，他拉过恋人的手：“神乐你偶尔也要学会随机应变吧，什么都那么规矩，一看就是小时候上课从来没有逃过的标准优等生。”

神乐被波多野拉着往外走，难得地没有半点把手抽回来的意识，只是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后一本正经地回答：“我逃过课。”

“うそ！”

波多野卓巳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不得了的新闻一样，一脸表情很夸张地看着平静地走在自己身边的神乐，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连去赏花都能安静地在樱花树下解一下午数学题的神乐会逃课，在他的想像里面神乐就是那种规矩到校服都不会起一点皱，扣子规矩地扣到风纪扣的标准精英，他试图想象了一下神乐逃课的画面，还真的是一片空白。

“没有经过先生批准擅自离校都算是逃课，不对吗？”

“啊，啊……要这么说的话也对，不过还是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啦，”波多野说着又不自觉地上翘了嘴角——只要和神乐在一起，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笑起来——随后又接着问，“一定是急着办什么事才离校的吧？”

“嗯，因为要处理一些龙的事情。”

神乐的语气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淡得有些事不关己，也没有加上多具体的时间和事项，就是简单的一问一答，可波多野卓巳立刻意识到了神乐说的究竟是什么时期，稍微用力地握了神乐的手，他轻轻地叹气：“那一定很辛苦吧。”

“我什么都没说，医生就知道会很辛苦？龙其实也没有那么……”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啦，只是，一听是神乐来处理龙的事情，就知道会很辛苦。”

“为什么？”

“因为能处理龙的事情的只有神乐一个人了。”

神乐侧过头去看波多野卓巳，而那个人也在这个时候转过了的头，四目相对，他在那人眼里面没有看到同情，熟悉的笑意里却带着一丝过份明显的惋惜，随后又听到那个人用他一贯温柔，甚至带一点劝导着的语气，柔和地说：“那个时候没有认识神乐真的太可惜了。”

——能早点进入你的生命，不让你那么寂寞就好了。

“……医生。”

“嗯？”

“我有点弄不清楚你的思路，听到这种事你好歹要追问一下具体事项前因后果，这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逻辑吧？”

“不了解神乐的人会这样做吧，可是你的一切我都已经了解了，”他微微挑眉，语气还有点得意，“所以我不需要问，而且……我是真心觉得，那个时候能陪着你就好了。”

“那，谢谢。”

“啊？”

神乐难得地因为波多野的疑惑而发笑，虽然笑容淡得像是晕在层层云朵后的月光。

他看着波多野卓巳的眸，说：“谢谢你不按理出牌的逻辑，能想到要去陪那时的我。”

“第一次有人觉得那个时候我不应该一个人，我很高兴，医生。”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