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虐了，真的……
◇和我聊天呀（
28
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上午，午休时间雨终于停了下来。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走廊上谈天说地，没有人愿意靠近栉森秀一，他现在无论走到哪里也只会换来周围人疑惑或者嘲讽的目光。
秀一也懒得和这些人计较，绕开这些人就去了天台。
雨后的天台湿漉漉的，并没有可以供人坐下的地方，护栏的铁丝网上甚至还挂着水珠，风吹过，吹得水珠摇摇欲坠。
他背靠到铁丝网上，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的衣服会被水打湿。
要怎么办？
秀一拼命思考着那个夜晚的所有细节，试图找出一点点矛盾的地方，然而他掌握在手上的信息太少，甚至无法让他窥视到整个事情的全貌，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做出推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况且，就算自己真的找出了什么可能性，警方也不见得会乐意听自己说吧？
那些大人们，不都是自己觉得正确的就是正确，完全不理会别人意见的存在么。
用力地抹了一把脸，栉森秀一试图让自己振作。不过显然在这件事情上，他引以为傲的心理暗示战术完全不起作用。
“哇，你们看，那是不是彩虹？”
也不知道是教学楼的哪一层，还是在下面操场哪个地方，女生雀跃的惊呼传到天台上，秀一本能地抬头，果然见刚刚放晴的天空之上，色彩绮丽的虹桥凌空而架，雨后的虹确实漂亮，可是在秀一眼里，它却不是那么有吸引力。
并不是所有人在都能撑过暴风雨，看见这样的风景的。
他收回视线，三步并作两步走下了天台，将彩虹和那些传到天台上的欢声笑语都锁在了紧闭着的铁门后。
下午的自修课时间，秀一把自己关在了美术教室里。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已经很久没有来美术室，也很久没有好好地画过一幅完整的画。
教室靠近左侧的墙壁摆着学生们已经画完的作业，秀一只是一眼扫过去，一下子就看到了纪子的画，她总喜欢用鲜亮的色彩，所以她的画看起来都是明亮又充满朝气的类型，和秀一的画完全不同。
他淡淡叹一口气，拿了自己的画架支好画布，坐下来开始调色。
现在也只有专注地投入某一件事，才能让自己暂时抛开那些根本理不出头绪的东西吧。
第一节自修的下课铃响过以后，陆陆续续地开始有学生到美术教室来。
这时秀一的画才刚刚打了一半的底，画面的均衡感并不是很好，不过他也不打算改了，在这样的境况下，他也不觉得自己能画出什么很好的作品。
直到纪子来到教室，看见了秀一的画——她仍旧是唯一肯和秀一搭话的人——有些惊讶地问“你到底画了什么呀？”，秀一这才真的把注意力投向了画布之上，这么一看连他自己也有些吃惊，或许是因为之前只是心不在焉地把颜料铺上去，根本没有构思好成型的画面，结果笔下呈现出来的东西，反而折射出了画画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黑色的，远去的背影，还有充斥在画面中。带着绝望和愤怒的蓝色火焰。
“随便画一下而已。”
纪子有些担忧地看着秀一，而秀一早就预料到她想问什么，在她开口之前抢先说：“别问那件事，这几天也不要主动来跟我讲话，不然你大概会变成大家排斥的。”
“可是……”
“我没关系。”
秀一说着，把画笔放到脚边的水桶里，用稀释剂和清水洗了洗，又把自己的画具整理好，和纪子说了再见，就头也不回地出了美术教室，刻意无视了身后女孩子有些受伤的眼神。他知道纪子的心意，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想把什么都不清楚的她卷进来。
和她拉开界限，不让她也一起被排挤，这已经是秀一能给出的最温和的回应了。
他独自一人走到了车站，在等待江之电来的空隙间，秀一不由自主地又想起自己无意识涂抹出的那幅画，要是那个人看到了，大概会说“你就不能画得积极向上一点么”，说话的时候眼睛还会微微眯起来，有些玩世不恭地笑，或许还会趁着颜料没有干，伸手在上面蹭那么一蹭。
他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很熟悉Kazuya的思维模式与举动，就好像那个人总能准确地预判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一样，明明才认识了不到半年的时间，也不知为何就产生了那种需要很多年才能培养出来的默契感，这是不是就是教科书上写的物以类聚？
所以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啊？
满脑子装着纷乱的思绪，秀一差点儿坐过了站不说，回到自己家门口，还因为低头走路而撞到了人。
“对不起我没注意。”
“啊我才是……“
被秀一撞到的青年看起来十分开朗，浓眉大眼的又长得特别好看，于是秀一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却发现这个人好像来来回回都在自己家门口转悠，好像是在等人的样子。所以他就试探性地开口问了句：“不好意思，您要找谁？”
“啊？嗯，就找住在这间屋里的人啊。”青年说着捏了捏耳垂，“你认识这家里的人吗？他们好像都外出了。”
“这里是我家，我叫栉森秀一。”
“栉森秀一？”对方重复了一次这个名字，眼睛里突然闪现出惊喜，或者说是有些狂热的光芒，在秀一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把捏住了秀一的肩膀：“对对对我就找你。”
“我……我说，那个……”
“你先放开人家。”
女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的同时，抓着秀一肩膀的年轻男人被人直接拽着双肩背包拎走，秀一惊魂未定地抓着书包，看着那个一手拎着男人还对自己优雅微笑的黑衣女性：“不好意思他就是这样，吓着你了吧。”
“我，我还好，两位是……”
“我是立花彩乃，斑目事务所的律师，这位是……”
“深山大翔。”青年举着名片凑到秀一面前，笑颜灿烂又天真，“说起来Kazuya还拜托我帮你找律师结果现在他自己就需要我给他辩护，有没有很好笑啊哈哈哈。”
栉森秀一盯着青年手上的名片，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应对。
他突然想起Kazuya某天晚上塞给自己的名片，说有情况就联络名片上那个律师，那张名片和青年手上的一模一样，
所以说，这个人就是Kazuya嘴里说的很可靠的律师？然后他现在是要为那个人辩护？
没……没有问题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