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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进去陪他。”

“你在沙发上好好窝着不行吗，“龙把自己团在沙发的软垫里，看起来就像一只蜷缩着身体的猫咪，“太会得寸进尺了吧，波多野医生。”

“我不在他身边，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什么情况，”

波多野卓巳双手环胸，眼眸中褪去了方才的愧疚之色后，他就重新变成了那个温和却能够敏锐地注意到一切的综合医，他看着仍旧抿着嘴唇满脸不信任的龙，用劝说病人家属专用的口吻道，“你看，他就算觉得难过，也宁愿自己承受，完全不让人察觉。”

语气温和态度强硬，眼眸里明明前一秒还闪烁着笑意，此刻却盛满谁都读不懂的情绪。

在这一点上龙确实没有办法反驳波多野，他垂下眼想了想，点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说法。

“但是你只能打地铺。”

“……好啦，别闹了好不好？”

“你们先别闹，“龙伸懒腰的同时打了个呵欠，也不再和波多野卓巳说话，从沙发上蹦起来就小步小步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间门的一刻还不忘从门缝中露出半张脸，提醒波多野卓巳记得把客厅所有灯都关掉。

还是这种不使唤自己不舒服的别扭劲。

波多野卓巳轻轻叹一口气，按照龙的意思把客厅说中所有的照明都关闭后，才轻手轻脚地进了神乐的房间，怕打扰神乐休息，他没有去按壁灯开关，只是借着窗外透入屋内的微光，走到床边。不知道是不是前半夜被头疼折磨得太狠，此刻的神乐睡得很熟，深棕色头发柔软地散落，刘海也有些凌乱地偏向一边。

波多野卓巳在床边的地板上坐下，下巴和手臂一起搁在床沿。

难得安静的时间，他终于可以借着一点微弱的光芒，仔细看看一段时间未见的恋人。

和醒着的时候完全不同，睡着的神乐好像对整个世界毫无防备一般，平日那些冷冽和高傲都消隐无踪，只剩下让人不忍心干扰的静谧气息，波多野卓巳偏了偏头，稍微挪了一下位置，方才被他遮挡的微光又静悄悄地重新覆在神乐龙平的睡颜之上，有些单调的光芒映着白皙的皮肤，隐隐约约透出一种晶莹而脆弱的美感。

细小的呼吸声清浅而均匀，长长的睫毛也随着呼吸的节奏轻微地颤动。

看起来真的一点也不像那个平日总是自信满满的神乐龙平，不过，这或许才是神乐最真实的模样，醒着的时候，神乐总是能很好地保护自己，用他本身的优秀和冷静的头脑，营造出在外人眼里牢不可破的坚定和自信，面对那样的神乐，没有人会想到去窥视他的内心，因为他本身那么光彩夺目，让人只来得及把注意力全部都聚焦到他的优秀上，甚至忽略他本来的性格，只有和他共事很久的人才会明白，被称赞为天才科学家的这个男人，其实并非那么高不可攀。

而此刻沉睡的神乐，则完完全全地把他本质的神经纤细表露无遗。

波多野卓巳伸出手，动作极其温柔地拨弄着搭在神乐额前的刘海，用不会弄醒那人的力度，小心翼翼地把有些凌乱的刘海弄整齐了，又尽数拨到一边，让他的睡颜完完全全地呈现在自己面前，说起来明明也都是年近三十的男人，可这张脸看起来好像被岁月遗忘了一样，纯净得像是处在人生最好年纪的少年，尽管他在那个本应懵懂的年纪经历了几乎能让他一夜长大的残酷，岁月还是没能夺走他心底……或者说是灵魂里最柔软的东西。

他只是用自己的坚强把那些小小的温柔，全部藏起来而已。

波多野卓巳静静地凝视这样的神乐许久，漆黑的眼眸里，依稀有水光氤氲，但仔细去看的话，又发现这只不过是错觉。

他的眼眸里盛着的是明亮且坦诚的温柔。

只为面前这个人存在的情绪。

对不起，神乐，我回来太晚了。

波多野卓巳往前趴了一点，正好能亲吻到那人微微蹙起的眉心。

 “おやす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