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神乐君今天的治疗结束得很快啊，算是好的预兆么？”
尽管知道志贺孝志的询问是出于关心，神乐心里多少还是浮现出了一丝抗拒，毕竟现在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就好比是伤口上撒盐。然而他还是保持了一贯的礼仪周正，微微对志贺欠身说了多谢关心之后，才在为自己准备好的椅子上落坐，坐下的同时不卑不亢地道：“我的私事还是晚些再提吧，所长这么急着让我回来，肯定有别的事情要说？”
“嗯，不瞒你说，确实算是重要的事吧……”
说着，志贺起身走到文件柜前，从各色文件中取出一个厚度可观的，将它放在神乐面前，神乐打开文件翻了几页，最初看到标题时他的神色是不可置信的，但随着阅读的内容越来越多，他的表情就变成了喜忧参半，最后一页也翻阅过去时，神乐合上文件，抬眼看向自己的上司，沉吟片刻后还是决定直截了当地问：“突然决定重建DNA搜查系统，总该有个理由吧？”
“理由么，大概就是……上层需要。”
这句话让神乐皱紧了眉头，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不赞同的志贺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年轻的下属，共事多年，他自然知道这个年轻的后辈究竟在想什么，不得不说，尽管在DNA系统工程开发和研究领域，神乐龙平有着出类拔萃的才能，但他终究还是有些理想化，认为只要用科学的数据和研究就能解决一切难题，也对手上的项目投入了百分之百的热情，可既然这些系统和机器是由人制造的，那么就一定会带上“人类”私有的痕迹，做不到完全的公正与科学，他相信神乐肯定意识到这一点，只是本能地抗拒去接受它而已。
“实话说，神乐君，这是你的机会，因为没有人比你更加了解这个系统。”
神乐的眼眸中闪现出一丝迷惑。
如果重新构筑DNA搜查系统，那么肯定这个项目还是要交到自己手上，那也就相当于自己还是对这个国家和政府有用，借此或许还可以把过去因为白金数据而留下的那些……姑且称作隐患一笔勾销，自己并不会有什么损失。
可另一方面，神乐还是抗拒这种类似条件交换的付出，最初他着手研究DNA凑查系统，除了学者的探究心，更多的也是因为相信着科学的公平性，相信着它能够改变现有状况，给国民带来好处。但是最后这几乎费劲他所有心血的系统，也不过是满足某些特定人物需求的工具。
研究成果不应该是被这样使用的。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神乐君。”
“既然如此，您就知道，我拒绝参与这个项目的可能性很大，为什么还要提出来？”
琥珀色的眼眸丝毫不动摇地逼视着男人。
志贺孝志似乎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随后他单手敲打着桌面，慢慢说：“神乐君，我想你应该早就明白了，不管什么高科技，最终的目的其实都是为了生存着的人服务。”
“是这样没错，”神乐的神情微微有些冷，“但是作为研究者，我希望它是为大多数人服务，而不是只对少数特定人群有利。”
“但偏偏这些少数人，又掌握着大多数人的命运，”志贺孝志口吻平和，“如果不先让他们得到一些好处，就连造福大多数人的机会都不会有。”
神乐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感情上他确实没有办法立刻接受这样的现实，然而理智告诉他，志贺说的话一点都没有错，就算自己想要呆在象牙塔里专注研究不问世事，也没有那个条件和资本。
“我会尽量替神乐君争取，在现有条件下，让你得到相对宽松的研究自由，所以也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志贺说到这里，表情又比之前严肃了一点，“但是在这之前，神乐君最好确保你现在的治疗进程，要知道，真的开始项目之后，不会有那么多时间去给你注意私人的问题。”
“我明白。”
“之前给你介绍的医生你去看了么？”
“我去过，也和他详细咨询了，“神乐摇摇头，“实际上他更加认同我现有的治疗方案，虽然疗程是长一些没错。”
“这不就又回到我们刚才的问题了么？”
“是，所以您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神乐微微低着头，神色绷得有些紧，“我需要认真地考虑一下，从各个方面。”
志贺孝志静静地看了神乐一会，淡淡地说我期待神乐君的答复。
随后他起身率先退出了办公室，只留下神乐一个人在办公室里。
神乐再又重新翻开面前的文件，这回他看的速度慢了很多，直到这份文件再一次被翻到最后一页，他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极其用力地将它抓在了手中。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