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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神乐偏过头看了波多野一眼，那人脸上的笑容温和，语气也算得上有礼，就和初次见面那天一样。
对的，初次见面。
认识这么久以来，不管是单纯作为患者，还是现在作为恋人，波多野卓巳对神乐龙平向来都非常有耐心，原本的计划因为工作原因改期也可以另外约，忙起来忘记了对方的生日也总要挑一个周末补上，神乐的预约时间他还卡在手术台上下不来就让护士传话请神乐等一等，明明取消预约更加方便，但波多野卓巳就是那么坚持，累得半死也不肯放弃这半月一次的诊疗。
所以，这真的是相识以来第一次，波多野这么温和又暗藏锋芒地对神乐龙平表现出不耐烦。
如果神乐心理素质弱一点，或者说更加接近普通人一点，这个时候他心里冒出的念头应该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这日子没法过了”，可是现在他的第一反应却是“迟早要来终于来了”。
他一直觉得波多野卓巳太好，不管是脾气还是对自己的容忍度，有的时候他甚至很无聊地揣测这个人的底线在哪里，是不是他对所有人都会这样。后来发现波多野卓巳的容忍度似乎只在自己这里没有下限的时候，神乐也并没有因为自己是独一无二就倍感欣喜，相反的他还有一点隐约的恐惧，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地方吸引了这个人，能让他无条件对自己这么好。
虽然每个人接受到善意心怀感激都是本能，神乐龙平也不会例外，但是自从水上医生那件事情后，他发现自己在面对别人的善意时，会开始去思考这善意背后究竟藏着什么——他自己都解释不清这种突如其来的多疑从何而来，神乐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对于一切他不能控制的情感或者无法用数据计算出来的东西，他都不想接受。
也不是没有与别的心理医师咨询过，大家纷纷表示这不是神乐桑的原因，不过是人的保护本能罢了，很正常，没有什么大不了，走出这个阴影就会好的。
对啊，连将自己一手带大，自己看成母亲的人，最后都坦言不过是想要利用自己而已。既然连这么亲近的人都不可信任，去怀疑别人对自己有非分之想有什么错？
可是波多野卓巳就告诉神乐龙平，这样不行。
他说神乐桑你总是这么敏感会很痛苦的，与其说你是在怀疑别人，倒不如说是在质疑自己有没有这种得到善意的资格……其实你不用那么顾虑，你看东京治安挺好的，好人也挺多的……对吧？
明明是一个比自己还要有资格怀疑人生的人，最后却能那么坦然地面对世界。
最初或许就是被这样，像是从黑暗中挣扎出来的光明种子所吸引，所以在这个人面前，才会做出那么多，过去的神乐龙平完全没有的举动。
波多野卓巳对神乐的评价和认知，似乎一开始就和外界认知有差别。
神乐必须承认波多野卓巳是了解自己的，甚至比神乐自己还要懂，但是他或许不知道，他每次笑着说神乐这里那里都好的时候，神乐龙平自己却是觉得心脏都要被捏碎一样无法呼吸。
他想你就只知道我好了。
可是你明明还知道我有更多不好的地方，却总是不提。
什么时候等你发现那些我不好的地方根本不能因为你认为的好抵消的时候，你要怎么对我？
这个问题一直悬在神乐心里，然后现在波多野卓巳好像给出了答案。
就这么对你，用初次见面的态度，礼貌且分寸拿捏得当，真真正正的大人的处事态度。
他垂下了眼，轻笑一声，再抬起头时，神色也恢复了平日冷漠高傲的模样。
“真抱歉，波多野医生，“声音清凌凌的，如同冬日覆着薄冰的水面，“我尽量注意一些，今天多有打扰。”
随后也不看那人什么表情什么反应，连衣服都不拿就直接出门。
走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都还是心神不宁的，解锁后坐进车里，神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嘲地笑笑，想着能和恋人吵架吵出这种风格的，大概除了自己也就不会有别人了。
不过说到底，也是自己理亏在先……
正想着的时候手机不要命一样响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神乐皱着眉头接起来，也不等对面说话，直接说“治疗已经结束了，我现在就回去。”，话音都没落地他就咔嚓地把电话切断。
电话那头的志贺孝志听着忙音，面无表情。
这么多年，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那个虽然高傲，礼节却是满分的神乐龙平，还会这样接上司电话的。
TBC
PS：
志贺所长你毕竟也是对神乐龙平说过喜欢的男人（之一），emmm你忍忍吧。人家浅间还说了等神乐的电话跟等女朋友的电话似的，你看神乐有没有让他闭嘴滚
（上面的情报是真的我没晃点你们……）
